清华美院毕业论文推介|乾隆的印记:御制诗咏与工艺美术
来源:未知 编辑:网络 时间:2023-02-05
导读:
乾隆的印记:御制诗咏与工艺美术 | 作者: 段媛媛 | 清华美院艺术史论系2020届硕士毕业生 | 指导教师: 陈彦姝副教授 *本文内容节选改写自作者的硕士学位论文 《从乾隆御制诗看其工艺美术鉴藏》 ,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帝王作为封建社会的最高统治者,其政治决策
乾隆的印记:御制诗咏与工艺美术
| 作者:段媛媛
| 清华美院艺术史论系2020届硕士毕业生
| 指导教师:陈彦姝副教授
*本文内容节选改写自作者的硕士学位论文《从乾隆御制诗看其工艺美术鉴藏》,未经许可不得转载
隆帝弘历(1711~1799)在位六十余年,留下四万余首御制诗,其中有千余首在吟咏工艺美术
品,对象包括陶瓷器、漆器、玉器、铜器、竹木角匏器等多个品类,部分咏物诗还被镌刻在对
应器物上(图1、图2、图3)。这些诗咏与器物不仅透露出乾隆的器物观念和鉴藏行为,也揭
示出乾隆的“别有用心”。
致完美的器物无可厚非,为心爱的器物倾注心血——研究、加工、收藏亦属当然。可是,帝王
的身份是压倒性的,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作为个人的乾隆:一切行为都将被隐匿在国家之后
,一举一动都会被审视,正如历代的无数帝王。乾隆无疑是清楚这一点的,所以他即便在玩好
中也始终保持着清醒,他以器物为支点,立足在历史的长河之中,以“赏、藏、做”连接起过去、
现在和未来。如果注定要留名,那么便与坚贞的器物一起不朽。
引以为傲的纪念碑。在岁月中沉淀下来的器物让人想起彼时的帝王,古器物的历史感与碑的纪
念性不谋而合。乾隆凝视着眼前的“无字碑”,评定古帝王的功过是非,见物如见人,“朅此梦羲
皇”,鉴戒缅怀两相宜。当弘历命人将御制诗刻在古器物上时,碑的性质再一次发生转变,他将
自己与古帝王放在同一位置上,甚至以更高的姿态俯察过往:逝者已矣,不过一时煊赫,所有
的权力与珍奇都汇聚到了他的手中。乾隆降旨在器物上刻诗时,为自己立碑勒功之心已难掩盖,
御制诗就是他为自己写下的供后人瞻仰的碑文。古器物存留已久,刻于其上的诗句亦将与世长
存。乾隆年间制作大型玉雕大禹治水图玉山(图4)则是当朝立碑的典型,其体量之大堪称“丰碑
”。皇帝为之赋《题密勒塔山玉大禹治水图》一诗,洋洋洒洒千余字,述及大禹治水的句子却不多
,反倒是添加了大段的注解考证河源、昆仑之所在,最后证明此玉即是出自河源之一——和阗。
昆仑遥远,美玉难得,武功卓越的汉武帝曾使张骞穷河源,该诗第一句又言“神禹敷土定九州”,
乾隆意不在歌颂大禹,他分明是在说自己开疆拓土,这才有远地的珍宝进献,乾隆将个人功绩寓
于诗中。“获此巨珍以传古王圣迹”,他正是那个继古圣王未竟事业的人。“功垂万古德万古,为鱼
谁弗钦仰视”,借赞古圣王之名,乾隆明白地说出了对自己的期待。这件玉器也因此超脱“器玩”的
范畴,成为皇帝认证的“重器”。
座右”,此句所说的“重器”是一件玉盘,乃乾隆二十三年(1758)平定伊犁叛乱追逐的阿睦尔撒纳
所得。随着乾隆朝对新疆控制力的强化,陆续又有玉盘、玉碗进贡。乾隆二十七年(1762),边
军春垦时又得一件与二十三年形制尺寸一样的玉盘(图5)。乾隆志得意满之余,藉重华宫茶宴之
机,将此“纪念碑”示于廷臣,并以之为联句酬唱之题。如乾隆六十年(1795)的皇帝谕旨所言,茶
宴联句“取政治典章之大者为题”,至此,乾隆彻底实现了器物的政治转化。这批具有碑记意义的玉
器大多陈列在召见外藩的乾清宫,成为见证历史的不可忽视的背景。由此观之,皇帝对器物的细致
修理、全面收藏开辟出了新一层意义——子孙永保,金瓯无缺,他要将凝结在器物中的功绩与训示
都留给后代,“慎哉长言示奕祀,召伯训当熟读尔”,乾隆的心理早已写在了御制诗中。
圣王出世故有佳器。反之,佳器的涌现可视为君王之德的表征,柳宗元早于状中写道“禀至德之陶
蒸,自无苦窳;合太和以融结,克保坚贞。且无瓦釜之鸣,是称土铏之德”,御制咏物诗中也有“
德犹宗土硎”、“缅想土铏啜”的句子。乾隆格外重视器物的制作,固然有个人喜好的因素,但更重
要的是其中的政治意涵。制作出了同样优质的器物,喻示着他足以与古代圣王比肩,所以第一步
,乾隆选择了仿古,无论材质。那些在最初的鉴赏中得到他偏爱的器物,成为了模仿的重点对象
,例如他极爱的菊瓣形漆器。按御制诗集收录时间,乾隆三十八年(1773),皇帝创作了最早的
一首咏漆诗《咏永乐朱漆菊花盘》,此后,档案中便时有仿制菊瓣漆盘的诏旨记载,乾隆还创作
了《咏仿永乐朱漆菊花盘》诗吟咏仿器(图6)。当皇帝开始吟咏仿作的器物时,就意味着他已经
认可仿古器的品质不输原器。御制诗中,咏仿古玉器的诗比比皆是,如以周代铜百兽豆为(图7)
原形仿制的玉百兽豆(图8)就再次获得了皇帝的喜爱。咏瓷诗中虽未曾提及仿器,但“而今景德翻
新样,复古诚知不易云”等句已透露出当朝确有仿烧宋瓷之举。
前人,傲视群贤。雅致、精细、全面,这些在鉴赏中初现端倪的风尚渐渐拂遍整个帝国,“古”不过
是汇入其中的小小支流。到乾隆四十二年(1777),当皇帝再次决定仿做菊瓣形器物时,他已经
不满足于完全的复制,仿器器形由盘(碟)拓展到了盒、盖盅(图9)。整体仿制渐渐演变为局部
模仿,他甚至进一步打破材质的边界,让不同材质、器形的器物彼此模仿(图10),用以炫耀帝国
的鼎盛国力和其时工匠的高超技艺。御制诗中未曾吟咏的珐琅器就常以玉器、瓷器、铜器为仿制样
本。类似这样的拼贴挪移,逐渐消解了古意,取而代之的是新式乾隆印象。曾经只能以镌刻方式留
痕于器物的御制诗,也变身为装饰,成为乾隆时期的一大特色,不再是完成后于不起眼处的添刻,
而是造作时的规划,或刻或绘或烧。装饰的诗文内容也不局限于吟咏器物,更多地选取山水花鸟等
具有文人意趣且与器物纹饰、用途相契合的御制诗(图11、图12)。以诗为饰的器物在档案中多被
冠以“诗意”二字命名。
图12 白玉描金花卉纹葵瓣式碗(碗上御制诗为《题钱维城塞外秋花九种》,老少年、菊、秋海棠三
首在外,玉簪、蓝菊、剪秋罗、鸡冠、万寿菊、牵牛六首在内) 清 故宫博物院藏
很难衡量乾隆到底从器物鉴藏获得了多少乐趣,因为他一直知道观众所在,并始终把“道”、“德”放在“
器物”前,进而将个人好尚变成合理的帝王政策,从而引领了时代风潮。这些围绕器物展开的作为,
确实让乾隆在历史中留下了深刻的印痕,同时,它们呈现出了两种身份——个人与帝王间的博弈。
人们最终看到的是“有限的个人”与“十足的帝王”:知识丰富、勤政爱民、文韬武略、圣德贤明。当后
人通过御制诗及存留的器物得出这一结论时,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意味着乾隆自我形象塑造的成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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