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中国两岸故宫收藏“北宋汝窑器”相关问题的再思考

北宋汝窑器以其高雅简洁的优美造型、独特珍贵的玛瑙釉而驰名中外，备受藏家珍爱。然而，由于历史久远与兵灾战乱，北宋汝窑器传世稀少。据有关资料统计，目前全世界各大博物馆仅收藏北宋汝窑器约70余件。然而，令人遗憾的是，这些收藏于国内外著名博物馆中的“北宋汝窑器”，均不是有明确考古发掘记录的出土之物，所以，它们的真实身份难以确定。它们是否真正出自北宋皇宫？无人知晓！

一、靖康之难——窑毁火熄

众所周知，河南御用汝窑创烧于北宋年间，它曾为北宋皇宫提供过御用之器。不幸的是，北宋钦宗赵桓靖康二年（1127年），金兵占领北宋首都汴梁（今河南开封），北宋首都受到了空前浩劫，史称“靖康之难”。从此之后，北宋御用汝窑，窑毁火熄。

北宋“靖康之难”之后，宋徽宗赵佶与儿子宋钦宗赵桓及其皇后嫔妃、国戚重臣等几千人，作为金国的俘虏，被押往北国。与此同时，北宋宫中珍宝也被抢掠一空，宫中的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同样难逃厄运。金国将领将抢劫的财宝一半分给金兵作为奖赏，另一半则装载了两千多辆大车，水陆并进，运回金国。由此可知：北宋皇宫中的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，一部分握于金兵之手，其后流散于中国北方民间，另一部分则进入金国皇宫之中。

二、历经劫难——犹如昙花一现

北宋“靖康之难”是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遭受的最为严重的一次劫难，或称第一次劫难。其后，中国封建社会又发生了多次动荡，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又遭受多次劫难与迁徙。在历次动荡中，对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的破坏与损毁是不言而喻的。

第二次劫难是元朝灭金。元朝建都北京。金国所藏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从金国首都来到了元朝首都北京。

第三次劫难是明朝灭元。明朝建都南京。元朝宫中所藏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由元朝首都北京来到明朝首都南京。

第四次劫难是明朝初年的“靖难之战”。明燕王朱棣与侄子明惠帝朱允炆为争夺皇位爆发了战争。燕王朱棣取得了胜利，攻占南京，其后又迁都北京。明朝所藏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，从南京又回到了北京。

第五次劫难是李自成率农民起义军攻占北京，明朝灭亡，大顺王朝建立。然而，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在北京仅仅统治了40多天时间，就被清军及其吴三桂军队打败，大顺军退走西安。李自成逃离北京时，将明朝宫中珍宝抢劫一空，明朝所藏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，又遭严重损毁。

第六次劫难是八国联军攻占北京。清咸丰十年（1860年），八国联军入侵北京火烧圆明园，清宫珍宝遭到抢劫，清宫所藏“北宋汝窑器”，再次遭受灭顶之灾。

第七次劫难是中华民国初年，故宫失窃。1912年，满清王朝逊位，中华民国政府成立。根据中华民国政府对清庭的优待协议，清朝小皇帝溥仪仍住北京紫禁城中，直到1924年冯玉祥发动“北京政变”，才将清朝末代皇帝溥仪赶出紫禁城。在这12年中，溥仪及其同伙大量盗取北京故宫文物，其中不排除盗取清宫所藏北宋汝窑器。

总而论之，从1127年金兵攻陷北宋首都汴京，至1924年清朝末代皇帝溥仪被逐出北京紫禁城。在这797年中，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经历了七次重大劫难，有些劫难甚至是毁灭性的。虽然，今人无法知晓历代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损毁的细节与数量，然而，历次浩劫对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造成的损毁与流失是不言而喻的，随着岁月的流逝，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数量愈来愈少，犹如昙花一现。这就是当今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凤毛麟角、存世量极少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三、北宋御用汝窑器——研究成果及争议

众所周知，历代珍宝都有一个聚散的过程，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也必然遵循这一规律。历次社会动荡过后，流落民间的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都有一个再次向后朝皇室聚集的过程。随着研究的广泛和深入，学术界就中国两岸故宫所藏之40件北宋汝瓷相关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。

1.中国两岸故宫所藏之40件北宋汝瓷，应是前朝皇室遗物与民间征集物的混合体。两岸故宫所藏40件汝瓷，只是传世品，没有出土物，且来源不清，因此，难称传承有序。客观地讲，两岸故宫珍藏之40件汝瓷中，有多少真正出身于北宋汴京皇宫？无人知晓！

2.古物之收藏，一靠权力与金钱，二靠机缘与运气，而后者更为重要。清朝皇室握有权力与金钱，但民间收藏家更有机缘与运气，他们更接地气。两岸故宫收藏有40件北宋汝窑器是事实，而民间收藏家同样收藏有一定数量的北宋汝窑器也是事实。

就北宋汝窑器而言，中国两岸故宫所藏40件汝瓷，仅是幸存于世的北宋汝窑器中的一部分，还有数量不详的北宋汝窑器散落于中国民间收藏家手中。对北宋汝窑的学术研究而言，两者的证据力应不分伯仲，两者的学术价值均应引起当今学术界的高度重视。

四、民间收藏皆是伪品——有待商榷

清宫皇家收藏品与中国民间收藏品，均为中华民族的瑰宝，均为北宋汝窑研究的基础物。如果认为只有中国两岸故宫所藏的才是汝瓷真品，而中国民间收藏的汝瓷则是毫无价值的伪品，那就太幼稚可笑了。尽管考古工作者们竭尽全力地探索历史，力图真实地还原历史，然而，想要完全证实某一历史事件的真相，其实是很难的。

本文认为：将中国两岸故宫所藏“天青色汝窑器”视为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的唯一标准物，此乃当代北宋汝窑研究中的一大误区，有待商榷。

本文之所以认定中国两岸故宫所藏40件天青色汝瓷，不能作为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的唯一标准物，有以下两条确凿证据。

1.中国两岸故宫所藏40件汝瓷中，没有一件“卵白色汝窑器”。

历代古籍资料明确记载：在北宋御用汝窑器中，有一种“卵白色汝窑器”。且据众多古籍资料记载，有多位古代大收藏家都曾亲眼见过并亲手收藏过这种“卵白色汝窑器”。然而，详查中国两岸故宫所藏40件北宋汝瓷，釉面均为天青色，没有一件为卵白色。这一缺失，应是中国两岸故宫的一大遗憾。

2.中国两岸故宫所藏40件汝瓷中，没有一件有“蟹爪纹”。

历代古籍资料有明确记载：某些北宋汝窑器的釉面上有“蟹爪纹”，且有多位古代大收藏家曾亲眼见过北宋汝窑器上的“蟹爪纹”，并且将此作为鉴定北宋汝瓷真品的重要特征（就像钧窑器上的“蚯蚓走泥纹”那样）。故而，在中国历代收藏界均有所谓北宋汝瓷“有蟹爪纹者认真”之说法。详查中国两岸故宫所藏40件北宋汝瓷，没有一件有“蟹爪纹”。这一缺失，应是中国两岸故宫的又一大遗憾。

总而言之，一个重要的考古研究项目，确定标准物是首要工作，而就北宋汝窑研究而言，仅将中国两岸故宫所藏40件“天青色汝窑器”作为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研究与鉴定的唯一标准物，显然是不够的。譬如，当今古学术界对“北宋御用汝窑器”烧制时间的误判就是典型一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