材料属性的界限——对宋代书画装裱中包首丝绸的再认识
来源:未知 编辑:网络 时间:2024-05-01
导读:
内容摘要] 包首就是在画上首袖裱纸背后加架裱一段绢或缅绫,卷好后能包住画轴之首,宋代人喜欢书画,崇尚风雅,书画包首多使用锦和刻丝。关于宋代包首锦和刻丝的重要文献记载,主要是《南村辍耕录书画褾轴》《齐东野语绍兴御府书画式》。传世宋包首刻丝的时
内容摘要]包首就是在画上首袖裱纸背后加架裱一段绢或缅绫,卷好后能包住画轴之首,宋代人喜欢书画,崇尚风雅,书画包首多使用锦和刻丝。关于宋代包首锦和刻丝的重要文献记载,主要是《南村辍耕录·书画褾轴》《齐东野语·绍兴御府书画式》。传世宋包首刻丝的时代复杂,“紫鸾鹊”图案称谓借用的是锦名。可能在金元时期,出现“紫天鹿”。有的晚到明清才用为包首,有的在元明时期被替换。作为欣赏品,本文对宋代书画装裱中的包首丝绸进行探索。
在绢素上进行丹青翰墨,使丝绸与书画很早就有密切的联系。宋代更加明显,有多种丝绸成为装裱的主要材料,用刻丝、刺绣模仿法书名画。不少研究者研究宋代书画装裱,重点是名词解说、技术特征、工艺流程。本文从丝绸史的角度,对宋代书画装裱中包首丝绸进行讨论,分析文献来源、文献中的定名等。锦是重组织的多彩织物,锦做工烦琐,用料比较费,曾经被视为“价如黄金”的丝绸。刻丝是用小梭子按花纹轮廓分块织制,宋代人又称为克丝、剋丝。使用本色经丝,把各色纬丝采用手工形式,按照花纹轮廓,织成平纹的花样。纬丝并不贯穿整个幅面,在垂直线与花纹轮廓相交,留有断痕,也就是通经断纬。后世又称刻丝是“缂丝”。明代有相关的记载,成品只显纬丝,不露经丝。本文研究中采取宋人写法。
周密是宋末元初人,富于藏书,善诗词、能书画,兴趣广泛。宋亡后,周密倾力整理旧闻、鉴藏古董。周密的重要著作之一就是《齐东野语》,主要记载南宋旧事。有关于其曾祖及祖父等,也有自己亲身经历,因此有很高的可信度。周密的《云烟过眼录》中,是对其亲眼所见的奇珍古玩、书画等的记载。《志雅堂杂钞》中,记载了许多宝器、碑帖、图画等知识。周密特殊的背景和经历,为其扎实的鉴赏功底打下基础。
《齐东野语》中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这一部分,是周密的抄录。获得原稿后,周密就保存和分享文献记录。并且在其中,根据自己的学识和经历,进行“稍加考正”。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的主要内容是关于印识标题的成式、装裱裁制的尺度等。周密曾经赴秘阁参观,记录了内府书画的许多信息,比如具体作品、装裱、储存等,因此真实可信。
内府装裱包首只有一种刻丝,有十种锦花色。刻丝采用“通经断纬”的工艺,使用小梭,用色丰富。装裱等级最高的六朝名画横卷、出等真迹法书,使用“克丝作楼台锦”。并不是宋代发明使用高档丝绸做包首。早在南北朝,使用青绫。唐朝时使用紫锦绫、墨锦。南宋时期,社会发展,使用更多花色的包首丝绸,形式更加丰富。织物图案就是用来装饰的。书画包首是用于卷轴的保护。在南宋时期,内府对包首的区分更加细致,使包首又有区别分类的作用。一般通过外附的题签注明作者、作品名,辨识作品,储存中的书画卷轴不可见画心。根据包首丝绸的颜色、花纹,能够快速区分类别、等级。
根据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中记载,卷轴正面使用碧、白色丝绸,作为“引首”“里”。花纹基本上都是鸾。包首和顶轴的变化都比较多。顶轴材质有乌犀、象牙、玛瑙、白玉。在手卷收起后,包首和顶轴都可以显露在外。为保证一致的装裱效果,内里色调统一。外露部分在花纹、颜色、材质方面存在差异,方便分类。
这一时期,增加了包首的指引功能,根据其信息提供相关类别。结合题签,就可以获取详细的信息。对于宫廷来说十分有用。在周密参观秘阁的记录中,用千字文编号匣,朱漆巨匣里,分装有古今法书名画。周密观赏了四匣,共有大约160卷作品。书画通过装裱,可以直观区分作者、时代、内容,方便点验统计、查找挑选。
《南村辍耕录》的成书年代,相比《齐东野语》稍晚。元末时期,为了避乱,陶宗仪隐居松江乡间,作《南村辍耕录》。最初陶宗仪随手札记于树叶上,在罐中储存,后来由其门生将其整理成书《南村辍耕录》。《南村辍耕录》以元代为主,次是宋代。记载的大部分是历史琐闻笔记。书中有摘抄前人著述,有陶宗仪所见所闻,因此史料价值存在差异。由于年代关系,作注或考证存在主观性,需要借助其他史料的佐证,才能明确其准确性。在《书画褾轴》这一部分中,记录的织物名称比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更多。
《书画褾轴》的来源情况更复杂,只记所用织物的名称,不分装裱对象。比如遵循着先颜色、后题材的顺序,进行图案的命名。宋代文献中大部分采用这种方式命名。紫鸾鹊、紫百花龙、紫曲水、柿红龟背、球路、红霞云鸾等,在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中也有记载。《书画褾轴》中的一些名称构成,大部分可以在宋代朝服绶带锦的记载图案中找到。陶氏编书时,可能也参考了周密的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。
在北宋前期,五品以上官员使用的朝服绶带锦图案,分为四等。相比唐朝官职、品阶的一致,宋代更加复杂。冠绶等级,用品阶和差遣官确定,已经不合理,宋神宗进行改制,只以官职作为划分标准。新的朝服制度,七种锦绶的地色均为红色,官品高低使用不同的花纹进行区别。但法官与众臣不同,以青地荷莲为图案。直到宋徽宗时期,保持一致。南宋初期,祭服锦绶仍然根据图案,分为六等,由于时局艰难,用别的花色暂时代充。金人以武力灭北宋,朝服的绶带锦和典章制度基本都模仿北宋,但以官品划分锦绶等级。在宋代,绫锦类织物不仅用于装裱书画,还用于装裱告身。
在《书画褾轴》和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的锦标名称中,有宋、金官告锦标,以及宋朝服绶带。生产和使用官告锦有严格的规定,因为其表示官品的高低。成都府锦院承担的锦,都有明确的数量、图案要求。这些图案标志官员品阶,在书画装裱中是否可以应用,还需要考虑。因此,《书画褾轴》的“锦褾”名称,可能并不是单纯的书画锦,而是集合官告锦褾、舆服锦。主要原因是与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记录不同的装褫法。综合比较,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记录的包首锦和刻丝,有与书画的对应关系,有名称,以抄录内府装褫法式为重点。《书画褾轴》记录的锦和刻丝名称更多,但省略了包首与书画的对应,主要是材料的积累,可能夹杂了其他不用于装裱的材料。
虽然包首锦和刻丝在文献中有许多记录,但能见到的实物不多。书画的重点是作品本身,然后是题跋、印鉴,很少关注装裱材料。并且书画展现,包首在背面。在书画的流传中,会出现磨损,涉及重新装褫,包首的处理就会十分复杂,有的直接拆下,有的予以保留,有的进行不同的替换。重裱又往往不止一次,因此,很难确定包首的确切年代以及丝绸织造。目前,在故宫藏有19件宋代丝绸的书画包首,3件是锦,剩余16件全是刻丝,具体信息极少,很难讨论。根据图案内容进行划分如下。
传世的宋刻丝楼台共有三幅,尺寸都不大,如图1、图2、图3。前两幅是书画上拆下的包首。推测《海屋添筹图》曾经用作包首,后来改装成轴。图1和图2呈现轴对称的构图形式。两幅“仙山楼阁”,前景是山峦,猿猴聚集树下,花树掩映。中景是楼阁,有两位士子对坐。远景是远处的山峦,有仙鹤鸾鹊,祥云飘动。《海屋添筹图》后,有元代虞集的题跋。
没有准确的年代资料能够确定传世的宋代刻丝。在明代中期以后,一些古董鉴藏类书籍中,曾有关于刻丝及工匠资料的记录。唯一有元代题跋的,就是《海屋添筹图》。说明类似纹样的刻丝,已经作为独立的欣赏品,从书画上被替换下来。根据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的记录,“二王”墨迹出现在“克丝作楼台锦”的装裱对象中,包首正是宋代的仙山楼阁刻丝。除了楼台刻丝,还有宋高宗钦题泥金标签。
明人顾世安也曾藏有一件刻丝仙山楼阁,但已经作为独立的欣赏品,被拆下来。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中的描述“克丝作楼台锦”,与传世的“仙山楼阁”刻丝的装裱对象、图案都符合,说明很早时期,人们已经使用这种图案的刻丝作为包首。但在元明时代,这种刻丝已经成为独立的欣赏品。
在四种记载的刻丝题材中,含龙纹的有三种,目前只有一种可见,这种有两件作品,一件是台北故宫的龙,在《镂绘集锦册》中,一件是故宫的金龙花卉,为宋徽宗《雪江归棹图》的包首。原本清内府收藏《雪江归棹图》,现已经拆下包首刻丝,将其作为织绣品进行保存。如图4,包首刻丝的画面中心是刻金行龙,陪衬多种花卉。虽然四周有残缺,但构图很严谨。
根据明代收藏家王世懋的题跋,朱希孝是之前这件宋徽宗作品的收藏者,曾聘人重新装裱。大约明代中叶,才使用这片刻丝装裱。之后的詹景凤也有记载,但记录中是不同的装裱顺序。朱希孝用料使用了宝石的轴头和玉别子、刻丝、锦,凸显徽宗御笔。在重裱时,使用的是宋代刻丝、古锦。因此,一些传世宋代包首,可能装裱时间会晚到明清,但仍属于宋代的织物。
清朝时期《雪江归棹图》再归内府,乾隆皇帝作诗中,提到装裱匠人朱煜再次重装,鱼胆青的轴头换成了玉质。朱煜重装,仍然保留刻丝,只是拆下卷首古锦。这片刻丝做工精良,形象生动,并且用色十分典雅、柔和,受到乾隆皇帝的喜爱,并且进行仿制,对《创业守成易难说》进行装裱。但相比原作,典雅优美稍有逊色。
在传世的宋代包首刻丝中,鸾鹊图案比较多。鸾鹊刻丝的纹样形象写实,布局紧凑,有对称严谨的各色花卉,穿插祥禽,包括天鹅、鹦鹉、孔雀等。鸾鹊刻丝用勾边强调花、叶的轮廓。以色块平铺交接,不用退晕。浅为淡黄色,深为紫红色、紫色。在美国纺织博物馆和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中,有两件浅色地鸾鹊刻丝,使用金(银)线进行叶脉部分的勾边,目前大部分已经脱落。
图6 刻丝“紫鸾鹊”
不管是《书画褾轴》,还是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,其中的“紫鸾鹊”都是锦名,不是刻丝。虽采用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中的“紫鸾鹊”名词,但很难判断是否是绍兴时代的“紫鸾鹊”。但《书画褾轴》中的“紫鸾鹊”,有白地紫鸾鹊、紫地紫鸾鹊,与目前的黄白、深紫红相契合。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中没有提及这类刻丝,内府规定的等级与“紫鸾鹊”的装裱对象并不一致,因此,不是绍兴内府将其作为包首。如果解释前述作品与文献记载,有不同的织法,相同的图案,推测在稍晚时期,锦纹移用为刻丝图案。
受“紫鸾鹊”的启发,故宫有一片称为“紫天鹿”的包首刻丝。“紫天鹿”以紫红色为地,有动物在百花中穿插。“紫天鹿”中不仅有飞鸟,还有奔鹿及其他走兽。这与“紫鸾鹊”各种祥禽有所不同。也有一些与“紫天鹿”面貌相似的包首刻丝,比如郭熙的《树色平远图》,王羲之的《七月都下二帖》等。
“紫天鹿”的画图布局,相比“紫鸾鹊”更为自由,对称性已经大大削弱。“紫鸾鹊”的花鸟基本上是轴对称,规矩中见灵活,图案单元色彩有明显的区别。“紫天鹿”的形象和配色与“紫鸾鹊”比较相似,但不如“紫鸾鹊”精致。“紫天鹿”中的禽鸟,不再口衔灵芝。从花卉方面来看,“紫天鹿”上的花卉形象刻画不精致,相对简化,“紫鸾鹊”中可以清楚辨别海棠、荷花、牡丹等。“紫天鹿”中牡丹叶片不分叉。“紫鸾鹊”中主要是三叉的牡丹花叶。
走兽的出现是两种图案最大的不同。宋朝时期,主流是花卉组合、折枝花鸟、各色缠枝等。但辽、金两朝出自北方草原,仍保留一些游牧习俗。辽、金两朝中,装饰艺术的常见主题是鹿、鹅、鹰等。春水秋山、四时捺钵。女真、契丹、蒙古都是北方民族,有相似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,在艺术方面也有密切的联系。在“紫天鹿”中,长颈白羽的天鹅不断出现,舍弃了“紫鸾鹊”中的鹦鹉、孔雀,主要是因为“春水”的主要捕猎对象是天鹅。使用的兽纹主要是山羊、梅花鹿。
在传世的金代织金锦上,有近似“紫天鹿”中动物的形象。比如美国克利夫兰美术馆收藏的金代织金锦,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的一片金代织金锦。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收藏大约13世纪的传世刻丝图,其中与“紫天鹿”对应的是飞鸟卧兽、奔鹿。只是花卉更加简化,纹样更加粗糙。叶子进一步横向拉长,地子也换作了浅色,串联的枝蔓被省略。另外,在内蒙古达茂旗明水蒙古国墓地,有出土的靴套,其中的纹样没有鹅,但接近庆寿寺刻丝纹样。刻丝地色均为紫红。
在“紫鸾鹊”的基础上,“紫天鹿”加入了鹿的走兽题材,舍弃对称的布局,并且简化花叶。随后,进一步简化花叶,游水的鸭鹅代替翔禽。明水蒙古国墓地、双塔庆寿寺的刻丝,是用于裁造衣物的,都是实用品。宋代刻丝有粗有精。精细者为“花”刻丝,粗放者是“素”刻丝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不仅要考虑演化,还要考虑精粗,明确图像的差异。鉴藏欣赏属于上层人物的雅事,因此在用料上都比较精细,本身装裱书画的用料就比较少。但实用匹段比较粗放,用量大。这些显示了“紫天鹿”与金、元时代的关系,在金元时代,比较流行这类图像。同时,“紫天鹿”比“紫鸾鹊”晚,在“紫鸾鹊”的基础上,将北方草原艺术元素融入其中,形成“紫天鹿”。
在相关包首文献的记录中,锦远远比刻丝多,但传世品中,刻丝比锦多。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时代较早,记录的锦比较多,只记录了一种刻丝。说明直到南宋前期,在内府书画装裱中,刻丝包首使用很少。在传世品中,包首刻丝风格可以分为两类,一部分为紫天鹿、紫鸾鹊、仙山楼阁类别。一部分为龙纹类别。有早期时代证据的仙山楼阁刻丝,可能是南宋内府装裱遗存。
元明时期,一些宋代丝绸包首被作为独立的欣赏品替换下来。一些可能是宋代的织物,在明清时期装裱。根据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中的记载,南宋高宗时期,都会重新裱褙内府新进书画,拆下以前的题名、题跋。因此属于新的装裱面貌。北宋包首也被替换,能留存的很难说清。没有证据证明一些刻丝“紫鸾鹊”为北宋年代。用皂(墨)鸾鹊锦作为包首,属于南唐的发明。
《绍兴御府书画式》中有记录“皂木锦”“紫鸾鹊锦”,并且分类分级装裱书画,使用不同的包首丝绸,进行分辨。“紫天鹿”可能是金元年代制作。根据“紫鸾鹊锦”,衍生命名。由于与书画的对应不合,可能是后世的作为。虽然文献中有许多包首丝绸的记录,但传世的纹样很少。装裱用料相对统一,很大可能是官府统一装裱。北宋的内府装裱延续南唐的风格,绍兴时期,应当是文思院织造的包首刻丝和锦,用于内府装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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