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觯:蜀地对外交流的历史见证
2024年7月28日,四川博物院联合川陕甘渝“蜀道沿线三省一市”及北京、天津、辽宁等地共计66家单位策划推出的年度特展——《雄关古道 经纬中华——大蜀道上的天地人与中国精神》特展正式开展。主展场四川博物院以430余件/套珍贵文物(国家一级文物88件/套)为媒,讲述千年蜀道故事。在这里,青铜器、金银器、玉器、瓷器、书画、蜀绣等展品会带大家回望历史,“细读”雄关古道及沿线区域的人间旧事。
这一回,关于蜀道的故事,从四川博物院馆藏重器“覃父癸”铜觯、“牧正父己”铜觯讲起。
竹瓦街出土青铜觯
1959年冬,“覃父癸”铜觯(zhì)、“牧正父己”铜觯在彭县东20公里的竹瓦街出土。礼器、兵器在内,当时一共发现21件青铜器,呈现出先秦时期“国之大事,在祀与戎”的核心主题。
“覃父癸”铜觯 西周 四川博物院藏
“牧正父己”铜觯 西周 四川博物院藏
竹瓦街窖藏铜尊、铜觯大小对比图
图源:《四川彭县出土的铜器》
古人云“非酒器无以饮酒,饮酒之器大小有度”,相比同时出土的罍(léi)、尊,两件铜觯显得分外小巧。因为“罍”“尊”都是容酒器,“觯”是饮酒器,作用相当于酒杯,大小自然不同。
据记载,“覃父癸”铜觯长口径9.2cm,短口径7.6cm,高13.7cm。颈腹之交饰云纹一周,其他全素。器内底上有铭文曰“覃父癸”。
“牧正父己”铜觯器身矮粗,长口径11.7cm,短口径9.9cm,高15.8cm。颈腹之交两面各饰一饕餮纹,圈足上部饰目雷纹一周。器内底上有铭文曰“牧正父己”。
“牧正父己”铜觯局部
两觯都为粗体觯,整体采用“侈口”造型,觯身腹部膨出,器形起伏多变,制作精美,锈色翠绿中带青,苍润欲滴
中原酒器“觯”
觯,饮酒器,形似尊而小,或有盖。
“觯”的字形演变
图源:巴南博物馆
远古时代,先民用兽角饮酒。从觯的字形也可以推断出“觯”和兽角的密切关系。《礼记· 礼器》有记载:尊者举觯,卑者举角,可见当时觯是贵族阶级使用的酒器。觯出现于商代中期,盛行于商代晚期和西周初期。西周中期以后,觯开始衰落。
“覃父癸”“牧正父己”两件青铜觯上的加密语言到底在说什么?
左:“覃父癸”铜觯铭文拓片 右:“牧正父己”铜觯铭文拓片
图源:《记四川彭县竹瓦街出土的铜器》
据专家考证,“覃”为殷人的“主酒之官”,“牧正”为殷商掌管畜牧之官,都是商代的家族世官;“父癸”“父己”则是日名,是殷商以十天干为祖先名的一种命名方式,一般是十天干(甲、乙、丙、丁、戊、己、庚、辛、壬、癸)前加上受祭者的辈分。
由此可知,两件铜觯都是为祭祀父亲而特意制作的礼器。
中原礼器怎么“跑”到千里之外的蜀地?
竹瓦街窖藏出土多年后,千里之外的关中平原上,宝鸡竹园沟墓葬出土铜爵1件,鋬(读“pàn”,指器物上供手提的部分)内铭文“覃父癸”3字,与“覃父癸”铜觯铭文时代、行款、字体别无二致。
有专家表示,两件酒器极有可能出自同一产地,甚至同一作坊,分置两地。
“覃父癸”铜爵及铭文拓片
图源:宝鸡青铜器博物院
无独有偶,陕甘交界处的陇县韦家庄周墓出土的铜尊,和竹瓦街“牧正父己”铜觯铭文部分相同。
“牧正”铜尊及铭文拓片
图源:宝鸡青铜器博物院
这两次考古发现反映出蜀与中原的密切联系。事实上,两地交流的开始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早。新石器时代,先民已通过秦巴山脉中的天然谷道开展交流。夏商周时期,从关中到达巴蜀地区的通道不断拓展,二里头文化、商文化进入四川盆地,与以成都平原为中心的古蜀文化产生紧密联系。
中原出土殷商甲骨卜辞中,多次出现与蜀相关的内容,《尚书·牧誓》篇也记载了蜀国是参与武王伐纣的“西土八国”中的一员。
徐中舒先生在《四川彭县濛阳镇出土的殷代二觯》中研究指出:四川彭州竹瓦街窖藏出土“覃父癸”觯和“牧正父己”觯是蜀人参加伐纣之役的实物见证,它们应该是战利品或是周王颁赐的掳获物。
“覃父癸”铜觯局部
又有专家考证,从形制、花纹以及铭文款式来看,“覃父癸”铜觯、“牧正父己”铜觯可能为商末殷人的家族之器。还有学者认为两件铜觯是西周初年周文化强势外扩的鲜活见证。
这些考证和研究都告诉我们,中原地区的青铜觯跨越千里来到蜀地。它们是蜀地与中原文化交流互鉴的重要见证,亦是中华文明融合统一的见证。而这一切,都被镌刻在巍巍蜀道之上,历久弥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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