莲花化生,佛镜瑰宝——双童子人物镜鉴赏!
“十方世界诸众生,皆于七宝池莲花中,自然化生,悉受清虚之身,无极之体。不闻三途恶恼苦难之名,尚无假设,何况是苦?但有自然快乐者,是故彼国名曰极乐。……此诸众生,于七宝莲花中,自然化生,跏趺而坐。”——《无量寿经》
lot 0024 双童子人物镜
直径:12.6cm,厚:0.4cm,重量:455g
起拍价:2,000,000 RMB
「浙江云拍」精金百煉·铜镜专场(第一期)
这面莲花化生童子镜是目前国内外仅见的佛教题材铜镜,孤罕至极。镜作圆形,大圆钮,镜钮下方为七宝莲华池,池中莲华,大如车轮,莲叶漂浮,八功德水幻化的宝气云蒸霞蔚,徐徐飘荡。
钮两侧童子胡跪于宝气之上,刻画生动细腻,髡发髽髻,大耳垂肩,身着华美天衣,手捧硕大仰莲,是为化生童子。童子神情静穆,深得造像艺术之精髓。
镜钮上方是佛教八部之一的天龙,火焰绕身,神游之态,呈现出“即随彼佛往生其国,便于七宝华中自然化生”的场景。
佛教把万物生长的过程分为了胎生、卵生、湿生和化生四大类,化生不缺诸根支分,亦不留其遗形,顿生顿灭,是彼界的生命现象,被认为是最高级的“生”,属于无所依托,借业力而出生。西方佛国世界有两大特征,一是无量寿佛国净土的无上庄严,二是表现九品往生的“莲花化生”。
(中唐 莫高窟榆林窟第25窟主室南壁“莲花化生童子”)
《无量寿经》记载“十方世界诸众生类,生我国者,皆于七宝池莲华中化生”,在《弥勒四十八愿》中的第二十四愿为“莲花化生愿”,即往生西方极乐净土的人都是从莲花中化生的。
(西夏 西方三圣来迎图 内蒙黑水城遗址出土 云气之中为“化生童子”)
此镜镜背所呈现的即为“莲花化生”的图像,镜背下方九宝莲华池中一株硕大的宝莲盛展,花瓣舒放,有托衍众生之态。佛教以莲花为圣物,净土宗更以“莲宗”为别名,佛教徒认为,所有菩萨、天人、修行者乃至鸟兽都是从天莲花中化生的,在化生完成后,就形成一种竖固而巨大的莲华(即莲花座),所以天莲华被认为是佛、菩萨与天人们的母胎。
镜中宝莲已有莲台的特征,化生出左右两位胡跪之姿,手捧莲花的童子形象。在“莲花化生”的图像中,最为常见的即为“化生童子”的形象,这是佛陀、菩萨以及天人众生化生后的初始形态,也是众生在西方极乐净土现世的形象。佛教认为童子有“童真入道、清净无垢、戒行清净、应机示现、启发童蒙”的含义,是承佛圣位,精进修学的菩萨的象征。在敦煌莫高窟的壁画以及佛教石刻中经常见到“化生童子”的形象,镜中童子是目前仅见的铜镜艺术中的“化生童子”形象,意义特殊,这也是佛家净土思想的直观呈现。
佛教自西汉末年传入我国,东汉永平年间明帝派人西行求法,佛教开始在中国广泛传播,并与中国本土文化产生融合。铜镜艺术也是自东汉时期开始吸收佛教元素,三国时期已经开始在铜镜镜背铸饰佛像,南北朝时期佛教文化更是盛极一时,隋唐之际,封建王朝的国力达到顶峰,此时国教为道教,但武周时期佛教一度在道教之上,诸如“迦陵频迦、宝相花与莲花”等佛教元素更为频繁的出现在铜镜装饰艺术。五代之后,佛教文化发展稳健,吴越国更是以佛礼国,皇室直接参与佛教礼器的制作与佛教活动,堪称“东南佛国”。纵观历代佛教元素在铜镜艺术的体现,“莲花化生童子”形象仅此一例,这是体现“净土宗”文化核心的图像。
(吴越国·铜鎏金水月观音像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1957年浙江金华万佛塔地宫出土)
(童子面容清晰,神情静穆,与水月观音像有异曲同工之妙)
唐武宗会昌灭佛之后,佛教其他宗派一蹶不振,唯有净土宗与禅宗因简单易行反而大行于世。尤其在五代后期,法眼宗创始人文益的弟子德韶、慧明等禅宗玄沙宗门人,在吴越国王钱俶的支持下,战胜雪峰宗,法眼宗成为佛教传播的主流,一家独大,而净土宗在吴越国的声势也益盛。吴越国王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,《佛祖统纪》记载:“吴越王钱俶,天性敬佛,造阿育王造塔,八万四千,以求。”因而,吴越国内盛行结社念佛以期往生西方的风气。
(北宋建隆二年(961年) 贴金彩绘石雕经函 浙江省博物馆藏 1963年浙江东阳中兴寺塔出土,经函下方饰一周莲花童子)
净土宗思想在吴越国的流行离不开一代高僧延寿的推广,在《佛祖统纪》卷二十六《净土立教志》中,被列为净土宗历史上的一代祖师,曾力倡禅教合一、净禅合一。根据文献记载,吴越国金铜造像的制作,与八万四千铁塔、一万身菩萨像的铸造一样,是在吴越国王钱俶与高僧延寿共同主导、推动下完成的。铸塔造像,上为镇护国家,兼及往生净土。
(吴越国 供养线刻佛像铜镜一组 1987年11月灵石寺塔四层北天宫出土,图一为线刻释迦牟尼铜镜,图2~4为线刻四大天王镜)
2001年杭州雷峰塔地宫出土的线刻人物铜镜中就有“吴越国王钱俶夫妇发愿化生净土”的供养图像。此类体现“化生”的供养图像在吴越国的寺塔地宫中多有发现,足见净土宗化生信仰在东南佛国的昌盛。
(吴越国 瑞兽纹带线刻人物铜镜 浙江省博物馆藏 2001年浙江杭州雷峰塔地宫出土,线刻的题材图像是吴越国王夫妇“发愿化生净土”的供养图像 )
在净土宗的往生信仰中,“莲花化生”图像是西方极乐世界最独特的存在,是佛、菩萨诞生过程中最高级别的生,因而在“东南佛国”的工艺美术中,“莲花化生”也是出现在高等级供养器物上的图式。
细观此镜,七宝莲华池中的天莲花已然化成莲台,紧固耸立,化生诸众;两位童子手捧宝莲,神情静穆,怡然之态自然而生,可见佛国王室工匠精湛技艺与卓越的塑造能力;上方八部天龙环游,呈现出极乐世界的自由、安乐。古人心念虔诚,人们相信将化生童子装饰于礼佛宝物之上,日夜供奉便可托育宝华,后世无忧昌乐。
时光流转、岁月更迭,寺塔林立的“东南佛国”已然不复存在,但它留下的文化瑰宝犹如来自遥远时空的文化使者,向今日的中华儿女传递往日“佛国”的辉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