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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稚柳:鉴别方法的论证(节选)

来源:网络 编辑:未知 时间:2024-08-01
导读: 鉴别的原理,是唯物辩证的。既然鉴别的是书画,就不应抛开了书画本身为它的先决条件,而听任旁证来独立作战。不掌握书画的内部规律,反映书画的本质,这个鉴别方法所产生的结果,是书画的不可认识论。 这里主要的问题是, 首先要分清主次,分清先后,这样才
鉴别的原理,是唯物辩证的。既然鉴别的是书画,就不应抛开了书画本身为它的先决条件,而听任旁证来独立作战。不掌握书画的内部规律,反映书画的本质,这个鉴别方法所产生的结果,是书画的不可认识论。

这里主要的问题是,首先要分清主次,分清先后,这样才是客观的,合乎全面规律的。具体的事物,要作具体的分析。在鉴别的范畴里,不能否认这些旁证所能起的作用,但首先要认识到的是,它所能起作用的条件。事实上,旁证的威力对书画本身的真伪,并不能首先起决定性作用。它与书画的关系,不是同一体的,而是从属于书画的。它只能对书画起帮衬的作用,而绝不可能独立作战,有时它并不能起作用,有时甚至起反作用。它只能在对书画本身作了具体分析之后,才能得出在它的特定范围内能否起作用与所起作用的程度。因此,书画本身才是鉴别最主要、最亲切的根据,也只有使这个根据独立起来,才有可能利用一切旁证。否则,这些旁证纵然有可爱之处,却都是带有尖刺的玫瑰。比如,翁方纲所藏的苏东坡《天际乌云帖》,即使作了好多万字的考证来辨明它的真实性,但是他所藏的《天际乌云帖》还是不真,原因便在于他始终没有能触及主要的一面。


 
五代 杨凝式《神仙起居法帖》上的“绍兴”印
 
 
北宋 李公麟《五马图》上的“绍兴”印
 
 
北宋 赵佶《竹禽图》上的“绍兴”印
 
 
唐 颜真卿《湖州帖》上的“绍兴”印
 
我们不妨再来辨析上述的那些旁证,究竟能起什么样的作用。

仍从印章说起,历代的书画作者、收藏者,他们所用的印章并无规律可寻。因而无从知道他们一生所用于书画的印章,是只限于某样某式、某种文字、某种篆法的哪几方,从而可以凭此为准的。北宋米芾曾说他以某几方印章用于他所藏的某一等的书画上。但是,他又说还参用其他文字的印章有百方。

还有一类可以知道一种印文只有一方的,如历代皇帝的印章(但南宋高宗的“绍兴”小印,却不止一方),以及明项子京的“天籁阁”等印。此外,同一印文、同一篆法、同一尺寸,同是白文或朱文而只有极为微细出入的印章,也是屡见不鲜的。不但私人的名章,就连明黔宁王的印,同一印文的也不止一方。这种现象,从元到清,大都是如此。文徵明的那方印文半边大半边小的“文印徵明”印,大同小异的就不止一方。“衡山”朱文印,出入细微的又何止一方。朱耷的“八大山人”白文印、“何园”朱文印,似是而非的也不止一对。沈石田的“白石翁”“启南”“石田”等印尤为纷乱,已到了不可究诘的地步。翁方纲考证赵孟的那方上面碰弯了边的“赵氏子昂”朱文印才是真的。赵孟頫活到六十九岁,书画的生涯超过了他生命的一半时间以上。在这漫长的岁月中,却只准许他有一方这一印文的印章?而与此印印文相同而尺寸、篆法仅有毫厘之差的,却也并不是不真的呀!
 
明 沈周《卧游册》之《黑牛图》上的
两方“启南”印 故宫博物院藏

 
根据一系列的实例,元代以来,各家的印章、名号相同、朱、白文相同、篆法相同,仅在笔画的高低曲直有极细小的差距,已形成了普遍的现象。其所以如此,可能有两种原因,一种是出于作家们的要求,另一种是印人在章法上所表现的习惯性。至于只承认某些印章是真,所依赖的证据是什么呢?是根据印章的本身,还是其他因素呢?

篆刻本身有它的流派与独特风格,这是认识篆刻的主要方面。但是,被用在书画上的印章,作者与收藏者却并不是专取哪一家或哪一派。而大多数印章,看来也无法认出它是出于某家刀笔。因此,从风格特征来作为辨认的依据,就失去了它的效用而感到漫无边际。而它的现象又都是大同小异、混淆不清的。尤其在近代,利用锌版、橡皮版的翻制,甚至可以做到毫厘不差。印章须用印泥,印泥有厚薄,有干湿,这些都能使同一印章的形体发生变化。印章钤在纸上或绢上,也要发生变化。使用印章时按力的轻重,也会发生变化。书画又经过装裱,装裱后纸张有伸缩,也会发生变化。所能遇到的变化是如许之多,问题不仅在于繁琐而已。

还有一个方法是将印泥的新旧、纸绢的包浆(纸绢上的光泽)来作为辨认印章的依据。论旧,论包浆,当然显示了纸或绢的悠久历史。但是,孤立地通过这种方法来证明这种旧是五十年或一百年,那种旧是三百年,这是可能的事吗?

但是印章确实有真伪之分,而印文相同、朱白文相同,仅在尺寸或笔画上有差异,而足以引起纠纷的那些印章当被证实是真的时候,所持的依据已不可能完全是上述的那些依据,而是在书画本身被证实是真之后,上面的印章也连带被承认。相反地,是书画对印章起了保证作用。

当书画本身被证实是真的时候,印章对书画本身并不起作用。当书画本身被证实是某作家的作品,而作品上并无题款,仅有某作家的印章,这时印章对书画才起了作用,它帮助书画说明了作者是谁。当书画本身被证实是伪,而印章是真(真印章为作伪利用),这时印章就起了反作用。

其次,是题跋。题跋属于文字方面,它对书画本身的作用,也不是绝对的而只能是相对的,也只能在书画本身经过分析之后,它的作用才能产生。
当书画本身被证实是伪,而题跋承认它是真的情况下,如北宋苏东坡的《天际乌云帖》、晋王羲之的《游目帖》、唐吴道子的《送子天王图》等,这时题跋就起了反作用。

北宋武宗元《朝元仙仗图》,南宋人的题跋承认它是吴道子的手笔,元代赵孟頫辩证了吴道子与北宋武宗元的画派,认为不是吴道子而是武宗元。当我们在已无从认识武宗元画派的情况下,且《朝元仙仗图》的时代性格被证实是北宋的时候,南宋人的题跋就起了反作用,而赵孟[插图]却帮助《朝元仙仗图》证实了作者是谁。

三是著录。如以某一件书画曾见于某一著录,就证实了书画的真伪,这种方法也是相对的而不可能是绝对的。

清顾复《平生壮观》是一部著录书,它记录了倪云林的《吴淞春水图》。他说董其昌与王穉登说它是倪画是错误的(画上有董和王的题跋),顾复认为此图是元张子政的手笔。当《吴淞春水图》本身被证实为倪瓒的画笔时,《平生壮观》就起了反作用。清吴升《大观录》记载唐颜真卿的《刘中使帖》是黄绵纸本,当《刘中使帖》本身被证实是真,而此帖是碧笺本的时候,《大观录》就起了反作用。


 
北宋 武宗元《朝元仙仗图》后的
张子□(此字无法确认)、赵孟頫题跋
 
唐 颜真卿 刘中使帖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 
四是别字,所能作为依据的效用更薄弱。清郑燮的“燮”字下面不从“又”而写了“火”字,李鱓的“鱓”字不作“鱼”旁而写了“角”字。明代唐寅《桐山图》上的题字写了好几个别字。“燮”写作“爕”,已是郑燮落款的习惯,是当时的通俗体。“觶”作“角”旁,是李鱓在落款时与作“鱼”旁的鱓字同时互用的(也有一种说法认为李鱓在某一时期改了名,这不是事实)。因此,当书画本身被证实是真的时候,这些别字就都起了反作用。

 
清 郑燮《五言诗》中的款识
 
 
清 李《魏紫姚黄图》中的款识

五是年月。年月经常要起反作用,下面所举的几个例子,书画本身都是真迹,如八大山人《水仙》卷,上有石涛题诗并记云:“八大山人即当年之雪个也,淋漓仙去,予观偶题”,纪年是丁丑,为康熙三十六年,八大山人七十二岁,并未死。这个年月就起了反作用。另有一通恽南田的尺牍,有唐宇肩(唐半园之弟,与恽南田为三十年金兰之契)的题跋,说王石谷在唐氏半园与恽南田相识,是在辛酉。辛酉为康熙二十年,这一纪年是错误的。恽南田与王石谷相识之始,至迟应在顺治十三年丙申。这时,年月便起了反作用。董其昌的《仿董北苑山水》轴上有自己的题语,纪年是“辛未”,而款是“七十六翁董玄宰”,辛未是明崇祯四年,董其昌应为七十七岁。这虽然是在纪事时的年月与自己的年龄,这时也能起反作用。

六是避讳。完全依靠避讳来断定朝代,也是不可能的。例如历见著录的唐阎立本画褚遂良书《孝经图》,被清孙承泽奉为至宝,又为高士奇的“永存秘玩,上上神品”。这一卷画的体貌与南宋萧照的《中兴祯应图》相近,连书体都证实它是南宋初期的作品。而所谓褚书中也发现了“慎”字有缺笔,“慎”字是南宋孝宗的名字。这时,避讳就起了作用,它帮助书与画说明了它的时代。又,南宋高宗赵构草书《洛神赋》,其中的“曙”字缺笔,“曙”字是避北宋英宗赵曙的讳,这时避讳对书的本身并不起作用,它并不能限制书的时代。因为,《洛神赋》中并没有与英宗以后,钦宗以前历代宋代皇帝的名字同一的字。
 
南宋 赵构《洛神赋》中的“曙”字缺笔 辽宁省博物馆藏
 
七是题款,一般称之为“看款”。注意力的集中点,在于以签名形式来决定全面,方法与核对印章相似,然而它接触了书的本身,显得要亲切一些。但是,这太狭隘了,局限性很大。书画上的签名样式,一般说来是比较固定的,这在感性上的认识是如此,但是所牵涉到其他的因素,使形式的变化仍然很大,绝不可能执一以绳的。例如“八大山人”的落款,总体说来,前后有两种形式,而就在这两种形式之中,却还包含着好几种的变化,此其一。其次是款式有大小繁简之别,简单的小字,如仇英的款以及宋人的款,简单的较大字,则每一作家都有。这些特别之处在绘画方面,更容易产生纰漏。简单、小字、范围小,则容易伪造、模仿、勾填,都能乱真。而近几十年来与印章一样利用印刷术与伪造结合起来,真是可以做到丝毫不爽。因此,让款孤立地来应付全局,也是非常危险的。还有一种是款真而画伪,而又不是出于代笔(下面将提及),这就更是“看款”方法所能起的反作用了。

因此,这些旁证对书画所能起什么样的作用,只能由书画本身来作出评价。
本文节选自《谢稚柳讲书画鉴定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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